得，他缺乏说服哥哥的能耐。他说道：“哥，咱就说现在吧，现在不叫你一天干三晌，而要将你送进公社劳教队，将你投进监狱，你怎么办？”
周雨人笑了：“一样，都是一样的，进监狱是被剥夺，一天干三晌晚上挨斗争也是被剥夺。如果你不愿意忍受被剥夺，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丢弃现在。”
“丢弃现在？”
“对。”
周雨言醒悟了：“你说是去死？”
周雨人说：“你害怕了？雨言。”
不是我害怕，而是我们不能轻而易举地丢弃现在。我们有过去，也会有将来的。如果说我们的过去不是时间总该有分量吧，难道你不承认那分量？过去的分量正是孕育将来的肥沃的土壤，有过去肥沃的土壤，就会生长出将来的。你重新掂量一下过去的分量，这对我们的做人有益无损。
我们在刺骨的寒风中行走，一进雍山，我们就行走在刺骨的寒风中。柴担子是你给我收拾好的。一爬上那面坡，我们就再也走不动了，太阳像一只疲倦了的黄狗卧在山背后窥视着我们。我回头去看，我看见了你的柴担子紧贴在苍凉的山上，我看见了晃动着的宛如活物的柴草。你的喘气声困难而持久，我觉得你身上的汗水就像澡堂里的蒸汽从领口里向外流，尽管那时候我们都没进过澡堂。我想，只有澡堂里的蒸汽才那么富有。我说我饿了，饿得不行了。你没有吭声，你在一心一意地喘气。我当然知道你比我更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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