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改香的眼神里交织着怜悯和激愤，她激愤儿子不合时宜的沉默。
哥哥的沉默犹如一块令人窒息的石头，他的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不错珠地呆看着，好像要把那地方看穿看透从中看出什么破绽来；看着看着他就傻乎乎地笑了；茫然的笑声仿佛沉默了一整天后说出的另一种语言，这语言谁也无法破译。
怎么样？父亲焦灼不安地问道。
不去不去，我说不去。我们是狗崽子，我们有什么资格去画红太阳？画红太阳是贫下中农的事情与狗崽子毫不相干。父亲问我，叫你哥去不去你说雨言，我就这么说。我妄图用坚定而冷淡的言语埋藏父亲的想法。
爹叫你们一出世来就当狗崽子就受罪爹也是没有办法呀，雨人你不去爹和你娘还有你婆都要上斗争会你也免不了被斗争，你去是人家对你的信任，况且你会画画儿一个松陵村有谁会画画儿，不就是画一个红太阳吗？把太阳画圆就行了，这又不是很难为情的事情，你为啥不去呢雨人？父亲只顾说服和恳求儿子完全忽略了他的卑微的形象。这形象潮水一般涌过来冲刷着儿子依赖父辈的心理堤岸。
我无依无靠。
哥哥只是说他无依无靠。
无依无靠？
父亲大概觉得哥的话蹊跷而怪诞，他的发问出自内心。
无依无靠。
哥哥坚定不移地重复着，他的神情极其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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