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听到说多给他钱,勉强跑了几步,那车子左一颠,右一颠,颠了几下,又慢起来了。杨杏园坐在车子里,急得两只脚,极力抵着踏脚板,半身不舒服。这车篷又是破的,街上的雪,下得正大,被风一吹,乱扑进车子来,飞在脸上脖子里,马上比了,非常难过。车夫在面前雪地里,弯着半截腰,脑袋往上一冲,跑一步。破毡帽子破棉袄上,都是雪。有时走到电灯杆子下,看见车夫汗珠子和化的雪水,由耳边直流,灯光射着,他呼出一阵一阵的白气。杨杏园一看,逆料这车夫一定很吃力,老大不忍,便叫他放下。车夫起初不愿意,后来杨杏园说,照样给他钱,他才停下了。杨杏园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头儿,满嘴胡子粘着鼻涕,又是一只眼睛,心里大呼倒霉,给了车钱,重新雇了一辆车,才上火车站。哪知道被这两次耽误,过了时间,到了火车站,车子已经开了。杨杏园见误了车子,又急又气。若是赶第二次车时,又是半夜,到京还不能天亮,也是不方便。
自己在火车站踌躇了一会子,没有第二个法子,只好在火车站附近,找一个旅馆,胡乱睡了一晚。
次日一早,便赶早车回京,车子到了正阳门,雪又下起来,站台上,不比往日,冷冷清清的。站台外的雪,被风一吹,趁势一卷,好像撒了一把碎盐似的,和着严重的寒气往人身上直下。杨杏园冲着寒走出车站,街上已经是一片白,行人十分稀少,只有疏疏落落的人力车,在雪地里拉着。加上自己又是两晚没有睡好的人,只觉景象凄凉得很。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心里就没有打算先回家,只记挂梨云的病怎样。这时站外的人力车子围上来兜生意,杨杏园开口就说到樱桃斜街。坐上车子以后,他还想着,梨云一见他进门,必定鼓着小腮,在床上往里一翻身,又要闹孩子气。想起这种趣味,自己也笑了。
一会儿到梨云小房子门口,给了车钱,提着皮包就往里走。阿毛正匆匆的走出来,蓬着头发,两只眼睛通红,便硬着喉咙叫了一声“杨老爷”。杨杏园一见,那颗心不由得扑通扑通乱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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