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系好了裤带，透过乱糟糟的高粱秆周雨言看见宁巧仙依然平静地躺在高粱地里，他第一次放肆地看了几眼裸着小腹裸着大腿的宁巧仙，粗壮坚挺的高粱秆将宁巧仙的肉体切割得支离破碎。这就是人？这就是宁巧仙？平日里，宁巧仙展示给你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贫农的婆娘，整天唬着黑脸的六指队长是权力的象征。在高粱地里，你看见了或者说窥视到了宁巧仙和六指队长的另一面，你为他们能将平日里的展示抹去或者说巧妙地遮蔽起来而惊叹不已，你暗自佩服人的这种能力，你以为这就是虚伪就是丑恶就是欺骗。你生活在一种道德氛围中。生活从一开始就教导你要真诚，于是，你就按照真诚去生活即使做狗崽子也是真诚得一点也不掺假，你相信真诚不是给人上圈套不是遮蔽不是高粱地里的那种展示，你相信人只有靠真诚才能活下去，你为了表示你的真诚才一封又一封地向团支部书记递交入团申请书，你真诚地表示你要坚决同腐朽的剥削阶级划清界限做一个新人。你也妄图用领袖的思想武装自己，你以为那是最好的思想。人们都放弃了自己的思想放弃了固有的灵魂，何况你是个狗崽子更应该这样。全民族只有一个灵魂，都统一在一种思想之下，你放弃的目的也是想重换一个灵魂，你以为那唯一的灵魂就是最美的灵魂。后来，你才想，你被六指队长和宁巧仙他们蒙骗了，他们看似有最美好的灵魂有最完美的思想充当着最革命的群众却到高粱地里去做那样丑陋的展示？这种展示使你惊骇心动，这种展示使六指队长踢出的那一脚失去了应有的力度，使宁巧仙回过头来的放声浪笑的魅力减少了一半。因为你觉得你对他们看清了。原来，人就是这样的人。狗日的棉花秆！
周雨言抡起了镢头。由于用力过猛，锋利的镢头差一点伤了自己的脚踝。
六指走到了马绪安跟前，六指一瞄见马绪安就向他跟前走。他看也没有看马绪安就像刚才踢周雨言一样踢了马绪安一脚，六指的脚还没收回去，马绪安就趴倒在坚硬如铁的棉花地里了，他大概预料到六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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