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条腿从被窝里伸出去的时候燥热难耐。我不知道姑姑那条精光滑润的腿连同半个屁股也裸露在被子外面，于是，两条少男少女的腿就自然地交织在一起了；腿的滑腻和温暖是我一点一点感觉到的，仿佛细雨一滴一滴地向田地里渗，因为来得不猛烈，吸收得就很完全很彻底。饱满的感觉使我有点受不了，我断然地从交织中抽出了我的腿。姑姑没有动。半夜里，醒来了，我发现，我们相抱而睡：姑姑搂着我，我搂着姑姑，没有成熟男女之间的那种欲念，没有伦理的樊篱，没有阶级的分隔，搂抱只是搂抱：一种完美的搂抱形式。我的一只手臂从姑姑的脖颈下伸过去，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脊背上，两个光溜溜的身子贴在一起，这只是两个尚混沌的符号在相遇，构成的内容缺少内涵只是隐隐约约的有一点什么东西，这隐隐约约催使着我的忧郁和痛苦在疯长。
我和姑姑将隐隐约约的感触变成糊里糊涂的尝试，是在远房的祖父和祖母去外村看夜戏的那天晚上。起初，只是一种游戏，游戏的内容是用手在彼此的腋下去挠；挠着笑着的游戏是愉快的；我的手不知怎么就从姑姑的腋下滑走了，滑向了她的胸腹滑向她的肚脐眼，在我的手顺着姑姑的肚脐眼一直滑下去的同时，姑姑的手毫不迟疑地捉住了我的硬邦邦的小玩意儿，即刻，我仿佛被姑姑那只棉花一般柔润的手牵着走进了一池不热也不凉的春水中。姑姑平静地躺着，我的手在姑姑的那个地方游刃有余。姑姑的裸体白如月夜，她的脖颈她的小腹她的屁股她身体上的每一寸地方都不是冬雪覆盖了田野的那种白色，也不是纸一样的薄而脆的白色，姑姑的白是活着的鲜嫩的白色，她的白具有一定的召唤力，她唤醒了我，使我很容易想起夏天过后坐在小河边将脚伸进水里的情景，很容易想起赶走了青黄不接吃第一顿新麦面的贪馋，很容易想起蜷在祖母赤裸的搂抱中那种安安然然舒舒坦坦的感觉。对我来说，姑姑的裸体是一种音符，是我刚刚学会的1234567的初级排列，简单极了，美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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