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温情。虽然,他不知道他在这女人心中的位置,但他明白,这女人很同情他。她是田水祥的婆娘,大他六七岁,椭圆形脸盘,肌肤微黑,极其丰满。她的眼睛说话时在笑,不说话时也在笑。他回过身来系裤带时赵烈梅莫名其妙地朝他点了点头,赵烈梅那喜滋滋的心情结结实实地写在她那表情饱满而润泽的脸上。
是田广荣把他叫到大队办公室去的。田广荣暗示他,要调他到大队里来工作。他没有表态也没有感激田广荣,出了大队院子朝那棵白皮松走去了。
这棵白皮松有一半枝丫已经干枯了,干枯的树枝仿佛老人的手瘦骨嶙峋地伸向饱满如籽的蓝天。松陵村人谁也不知道这棵白皮松有多少年岁了。松树下曾经有一座陵墓,陵墓是唐代末年被唐僖宗封为岐王的节度使李茂贞的儿媳的。因为有了这棵松树因为有了松树下的这陵墓,村子才叫了松陵村。
祝永达在松树下站立了片刻,信马由缰地在麦地里徜徉。太阳很嫩,跟路边浸出的小草一样。自由自在的春风如同脱了缰的牛犊子,很随意地把太阳抓过来给祝永达洒在脸上和身上,他觉得,一丝暖意跟线一样从他心上掠过去了。
田野上没有人影,没有牲畜,没有蚊蝇,没有机器,没有噪音,没有病毒,没有阶级,没有另类,没有恐惧,没有学习会、讲用会、斗争会;田野上有庄稼,有树木,有青草,有脚印,有汗水,有色泽,有宁静,有呼吸,有生长,有生存,有温馨,有骚动,有鲜鲜活活的空气,有蓬蓬勃勃的阳光,有平平安安的气氛,有丝丝缕缕的感情。祝永达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突然觉得很轻松,欲望蓬勃得厉害,他只是想搂住他爱的或者不爱的女人把她们的衣服扒光,扒得一丝不挂,揽在身底下尽情地发泄一番:要一览无余要淋漓尽致要痛痛快快。他要人模人样地做一回男人,大喊大叫地做一回男人。似乎这些年来他等着的就是这一天。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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