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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堂(1 / 52)

疯子廖澄湖曾经画过一张艳粉街的地图,并且标明了大部分建筑的来历,地图是用钢笔所画,一丝不苟,远看像一片蓝海。廖比我大三十岁,在艳粉街扫厕所,但是是我的好朋友,几十年前国家内乱,他是雕塑系的学生,大概是在学校不太听摆弄,给下放到了艳粉街。据别人讲,到了艳粉街他也不老实,弄了一个什么反动泥塑,结果被红卫兵逮住,剁掉两手的中指,再也捏不了泥巴,这便是疯病的由来。廖澄湖的疯病在我们友谊持续的时间里(这段友谊大概持续了一年)发作过两次,一次是冬天,一次是秋天。冬天那次他走到街对面修自行车的老董头那,一个路过的男人正从老董头的炉子里拿出一根柴火,去烤已经冻住的气门芯儿。廖澄湖双手袖在黑棉袄里,站在那看。老董头已瞄了他半天,廖澄湖对男人说,朋友,手伸出来看看。男人不知所谓,把手伸出来,廖澄湖说,哈,果然多了一根。从袖子里抽出菜刀砍去,老董头一脚把他踹倒,刀夺走。操你妈的,下次再到跟前来,鸡巴给你噶了。说完把菜刀扔进自己的工具箱里。1992年秋天,我十二岁,廖澄湖四十二岁,一起去艳粉街中心的影子湖边给他的朋友烧纸,他的疯病第二次发作,想要抓住我,结果掉进湖里淹死了。这个故事没啥意思,不讲了,这里要讲的是,他留给我一张艳粉街的地图,不但记录了艳粉地区的大部分道路,山岭,湖泊,还记录了几乎艳粉街所有的建筑。

父亲有姊妹三个,他是老二。大姐嫁到锦州,是个护士,有时通信,我识字之后,父亲就让我代他写信,他口述,落款都是我们家三人。她经常在信里邀请我们去锦州过年,可是我们从来没去过,据我自己揣测,一是大姑还不知道母亲已经离开父亲,跟同事去南方做生意,再未露面,二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有时大姑寄来些钱,父亲也都原封不动退回,信里只写些琐事,大都慎重挑选。父亲失业之后酒喝得勤,信也不怎么看了,不过我已熟知他的口吻,可以像模像样地回信。父亲从来没提过老姑,但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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