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集股,官又无可助资;若以轻息借洋款为之,虽各国所恒有,为群情所骇诧。若非圣明主持于上,谁敢破众议以冒不韪?’这倒不要紧,只要有益于国,上头没有不许的。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开矿、造铁路,收利总在十年八年之后,眼前如何得能筹个几百万银子?”
这一问,在李鸿章“正中下怀”,他想了一下,徐徐答道:“王爷总还记得原折上有印钞票一议。西洋各国,钞票不但通行本国,他国亦有兑换行市,我们大清国又何尝不可印?如果由户部仿洋法精印钞票,每年以一百万为度,分年发交海防各省通用,最要紧的是出入如一,凡完粮纳税,都准照成数搭收,不折不扣,与现银无异。等到信用一立,四海通行,其利不可胜言!”
“这……,”醇王将信将疑地说,“这不就是历朝发宝钞的法子?这个法子,我跟好些人谈过,解说从来不曾成功过。”
“是的,历朝发宝钞,都没有成功过。然而,北方票号、南方钱庄的银票,又何以行得开?京师‘四恒’的票子,通都大邑,一律通行,其中的道理,就在我们的银票是实在的,发一千两银票,就有一千两现银子摆在那里。好比赌局中,先拿钱买筹码一样,筹码值多少就是多少,谁也不会疑心赌完了拿筹码换不到钱。发钞票,如果也有现银子摆在那里,信用自然就好了。”
“少荃!”奕谟笑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一个典故,好比王介甫想化洞庭湖为良田一样。”
李鸿章一愣,细想一想,才想起奕谟所说的典故,其实是刘贡父的故事。
这是宋人笔记中数数得见的故事,奕谟也误记了。原来记载:王安石爱谈为国家生利之事,有小人附和谄媚,说梁山泊八百里,决水成田,可生大利。王安石一听这个建议,大为高兴,但转念想想,又不无疑问,决水何地可容?其时东方朔一流人物的刘贡父,正在客座,回答王安石的话说:“在梁山泊旁边,另凿八百里大的一片水泊,可容已决之水。”王安石大笑,不再谈这个建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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