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秦小鹰、张二粘竿跪在轿前,一个鬓角上流了一道血迹,一个鼻凹边现着两块青痕。两个气喘喘的,说个不清不白。
边公怒道:“好胆大的奴才,一个说完一个说。”秦小鹰道:“小的们都是谭宅觅的伺候赌场的帮手。俺两个原说是得头钱均分,他遭遭打拐,欺负小的是外来人。他是本城人。”这张二粘竿酒未深醉,听说赌场两字,心下尚知遮掩,忙禀道:“小的是谭宅雇工,因他借小的钱——”边公因听得谭宅二字,触着旧日的心事,扭项向北边门楼上一望,只见悬着一面“品卓行方”金字匾额,旁边款式,有谭忠弼名子。心中道:“这定是谭绍闻的宅院,正要看看此人。”等不的张二粘竿说完,便吩咐把两个酒徒锁了,押赴衙门。一面下轿,便一直进门楼去了。街上看的人,好不替谭绍闻着急。
边公进了二门,几个军牢跟定上了大厅。偏静悄悄的并无一人。只见桌面歪邪,坐椅横倒,地下有掉的四五个大钱,牌叶二张。边公笑道:“是了。”站在厅檐下说道:“厢房内看是什么人打呼睡觉?”军牢进了厢房,正是那虎镇邦仰面朝天,喉如吼雷,正在南柯好处。军牢叫道:“老爷叫你哩。”虎镇邦梦魂中也不料边公已到,口中骂道:“瞌睡死了,鬼混的是屌!”又翻身向里,另觅黑甜。军牢早捞下床来道:“好一个不怕天的大胆!老爷在厅上,等你回话哩。”虎镇邦睁眼一看,只见三四个人,黑红高帽,丝带皂衣,手中拿的是皮鞭。也不晓的是阴司内急脚提魂,是阳世间皂快拿人,只说了一声:“叫我做什么哩?”军牢早已扯到厅前跪下。边公问道:“你是什么人,在此何干?”虎镇邦道:“小的是标营的一个目丁,叫做虎镇邦。这谭家是小的亲戚,昨日因来探望,外甥留我住下。”边公道:“为甚的日已将午,还不起身?且为甚的不脱衣服睡哩?”虎镇邦茫无以应。只听得厢房内咳嗽,边公道:“厢房内还有人么?”军牢又向厢房去搜。四壁无人,却见墙角一张床下,略有形影,伸手一捞,却是夏逢若与刘家小豆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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