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身上实在是花钱不少。”杨杏园道:“哪个八爷?”阿毛道:“就是你们常说的秦彦礼。”杨杏园道:“啊,这九爷是他的令弟。今天怎样打起来了?”阿毛道:“那个长子福建人程武贵,他原是个老边务,从前总是他陪着九爷来。近来几天,这福建人忽然和玉凤发生关系起来,就不和秦九在一处走了。偏是事要发作,今天程武贵来的时候,小秦打电话到他家里去找他,他太太亲自接的电话,说是这里来了。小秦就打电话与玉凤说话。玉凤要是说在这里,以他老边务的资格而论,一个人来走走,也不算什么,她又偏说不在这里。谁知这小秦放心不下,过了一会,他又叫马弁假托旁人的名字,打了电话来问。恰好是程武贵亲自接的电话。小秦看见这个情形,以为玉凤和福建人勾通了,把他当免桶。年纪轻的人,这一股子酸劲,怎样捺得住,所以他就跑着来打架了。那个妇人就是程武贵的太太,说是她还有外号,叫什么‘一块钱’。后来带许多护兵来的那是九爷的哥哥,天字第一号的红人秦八爷。”杨杏园道:“他怎样知道这里打架?”阿毛道:“也都是班子里私自打电话找来的救兵。要不是他们来得快,这福建人还有得吃苦呢!”杨杏园道:“我说这福建人好像见过哩,原来是他啊。这一出戏,叫我倒足足看了一个钟头。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梨云听见说他要走,便在衣架上,硬把杨杏园的帽子抢在手里,背着手拿在身子后头,笑着说道:“你办的差事,第一天就要请假!”杨杏园操着那半生半熟的苏白说道:“慢慢交哟!”再要说第二句,已经说不上来。梨云笑道:“你这个苏州话,谢谢罢。我看见许多北边人,没有游到三天胡同,就要说苏州话,僵着一块舌头,说得人怪肉麻的。你何必也学这个怪样子。”杨杏园笑道:“那末,以后免除了罢。可是我办事的时候到了,我要走,望你准我请一天假。”梨云拉着杨杏园的手道:“我今天许你走,你明天可不许失信。”杨杏园连答应几个“是”,便伸手去接帽子。梨云道:“你别忙,我替你戴,你且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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