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不惜洒热血抛头颅,在他都是等闲事耳。但是,在偶尔掠过楼头,闻不知谁家女子所奏的清乐而涌起愁思,或在夜雨野店里,游子在独饮一壶烈酒,或在春寒江畔,那天涯的浪客不禁想起许多往事。
我是谁在想:这么美的江畔,为什么我身畔不是在水一方的伊人,或百媚千娇的少女,共沐在如此良辰美景中,而是那老不死的沈太公呢?
他侧头过去看看沈太公,沈太公依旧眯着眼,歪着塌鼻子,噘着嘴燃着白胡子,一蹦一跳的,像个小孩子。
我是谁实在不明白。
——为什么这老家伙已讲了一天的话,在这夜暮黄昏时,还要自个儿跟自个儿说着话。
沈太公是在说着话。
“奇怪。”他说,“怎么一路上来,都尽是针扎的小人,钉凿的俑像……?这几天也不是盂兰节,为什么走过的几处市镇,街道上都飘着铅宝冥纸的灰烬?……为什么……”他转目过去,只见到江边也有两个村人,点了香烛,在叩头拜神,嘴里念念有词,那老婆婆还用桃木剑,大力打在地上铺展着的纸衣上。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大慈大悲菩萨,除魔逐妖,快将妖怪驱除……”
沈太公不禁走上前去问:“这位大叔大婶,因何这里数十里内,都有人拜祭,到底是什么节祭啊……”
那对老公公老婆婆拜到兴酣,有人骚扰,本大有火气,但听是外乡口音,回头见到胡子白花花地老头儿,又称呼自己两人做“大叔大婶”,不禁消了些气儿。
原来这一带村俗,喜欢人称呼自己为老大,尤其是老人称呼自己老、乃是添寿之吉兆。
他们当然不知道沈太公一向喜欢自认年轻。
当下那老婆婆答:“哎呀,您是从外乡来的,当不知这儿附近,闹鬼啊……”
说到这里,用手摆在腮边示意要小声:“……就是呀,单止这江畔,从前几十年,也没浸死过一头猪,最近个把月来啊,却翻了两次渡,淹死了七八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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