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练到草蓝街去就玩到头了,叙德在一旁短促地笑了一声说,红旗不吃亏,好坏人家也放了一次,你嘴狠,可是你放过吗?达生没有回答叙德的问题,达生把一块西瓜皮放在手上掂了掂,手一甩,西瓜皮在河面上打出一串晶莹的水漂,达生的目光顺着水漂的方向望过去,望见的是一条黑蓝色的护城河,河上的驳船队已经远去,水里橙黄色的灯影来自河边民居和河滨小路的路灯杆,远处是另外一座桥,人们习惯称它为火车站桥,从那座桥往西四百米就是火车站了,达生隐隐听见了火车站里货车停靠的汽笛声,火车的汽笛声总是那么凄厉而令人心颤,就像人最恐惧时的那种狂叫声,达生觉得他的耳朵里突然灌满了那种人与火车的狂叫声,而且他似乎清晰地听见了女孩美琪的声音,那么凄厉却又那么单薄,与此同时达生看见了两滴虚幻的眼泪,它们颤动着像两粒珍珠从美琪乌黑的大眼睛里滴落,达生摇了摇脑袋,他脸上的窘迫表情消失了,美琪家只有她们母女俩,够可怜的,达生踢着桥上的水泥栏杆,突然回过头声色俱厉他说。欺负人家美琪算什么英雄?想放就去找七仙女,去找张家三姐妹,去找安娜呀。叙德有点惊愕地看着达生,你跟我来这一套干什么?叙德说,又不是我搞了美琪,你应该去草篮街问红旗。而小拐则在一边快乐地嬉笑起来,他凑到达生面前问,安娜,安娜是谁?是不是联合诊所那个混血儿女护士?达生操了小拐一下,他说,你知道个什么?你知道个屁。
本来这场开头无绪的舌战已经停止了,天己黑透了,三路公共汽车的末班车吱吱嘎嘎地停在北门大桥的另一侧,三个少年帮瓜贩把卖剩的西瓜装进箩筐里,但他们突然看见郑月清拉着她女儿美琪的手从汽车站走过来,美琪藏在她母亲高大的身影里,迟迟疑疑地走着,可以看清美滇穿着一件雪白的镶荷叶边的连衣裙,母女俩经过桥顶的时候三个少年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想看见美琪的脸,但美琪似乎用母亲的身躯遮挡着所有好奇的目光,除了郑月清那张严峻忧郁的脸,他们只看见美琪脚上的浅绿色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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