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琴。大家惹他也出于疼爱,拎一把他的肥大耳朵,踢一脚他的儿童屁股蛋,或者抬起他的两手两脚给他坐“滑杆”。毕奇上****奏从不自己化妆,把脸往谁面前一伸就可以了。有时几个男演员无聊了,便把毕奇的脸化成个美女,毕奇并不去照镜子,下台后才发现。
那是人们见毕奇给惹哭的时候。他哭起来是不怕羞的,一面呜咽一面控诉,完全是个忍无可忍而告状的孩子。毕奇呜啊呜地向老吴告状,口水在嘴唇上拉丝儿,鼻涕在鼻孔前吹泡,老吴便真跟惹毕奇的人生气。老吴一开始听毕奇拉琴就不行了。虽然是末席提琴,但老吴对于音乐最识好歹。几天后的一个晚餐时间,很多人围着毕奇说笑。穗子非常害怕,老拿眼梢去瞟他们。只要有谁朝她这边看一眼,她便在心里说完了,他们正在把她的事情告诉毕奇。她现在唯有在毕奇跟前还有脸面。有个人给你点脸面多么不容易,这对于垂死地希望同人们恢复正常接触的穗子是根救命稻草。穗子见毕奇走过来了。她嗓子眼紧得一口饭也咽不下去。假如毕奇看见她当没看见,就说明有人已把她干下的好事告诉了他。
他却向她笑笑。她在这个笑里没找到任何破绽。她一口气松下来,看着毕奇笨头笨脑在洗碗池那儿洗碗、接水、仰脖子漱口,军帽顺着脊梁滑下来。在毕奇心里她还清白。一阵窃喜使穗子又犯起骨头轻来,脚也飘然了,原地来了个“劈叉大跳”。人们不是那么彻底地残忍。穗子呆着,一条晚照进来,桌上的一群大苍蝇五彩缤纷。直到十月国庆的繁忙演出,毕奇似乎始终蒙在鼓里。穗子仍是揪心,一旦看见有人跟毕奇眉飞色舞地说话,她便提心吊胆:毕奇马上要知道她穗子闯下什么丢脸大祸了。她看见老吴跟毕奇都抱着琴拨弦,老吴说着什么,毕奇朝男女演员这边看看,笑笑。老吴嘴很缺德,只对毕奇一人留情。
老吴说哪个女演员瘦便说她“一身鸡骨头”,说谁踢后腿是“狗子撒尿”,说谁腿短,就叫谁:“两条腿的大提琴”。一身缺陷的毕奇却从没让老吴糟蹋过。老吴爱毕奇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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